St. Elmo's Fire

看到太阳下的瓷砖，突然想威尼了，他总是趴在有太阳的瓷砖上，眯着眼睛，小鼻头湿漉漉的，时不时要舔一下自己的鼻子，再打两个哈欠，犬牙靠近根部的地方有点黄，就给他一根菜棍磨牙，他吃好再平躺下来，用下巴贴着地面，继续眯着眼晒太阳。灰褐色的皮毛在太阳下晒久了，会发出热烘烘的他特有的味道，如果摸很久，还能摸一手油

那会儿我每天都给它拍很多照片，静态的，动态的，把菜棍儿放在台子上，勾搭他直立起来去拿，嘴够不着，急吼吼的样子憨态可掬，总能让我乐半天，后来有一阵他不能走路了，腿突然就瘸了，去了几家医院拍片，最后托关系找了个兽医学的博士，下结论，腰椎那儿可能有个瘤压迫神经，不清楚是良性还是恶性，我和老耿都听懵了，我当面哭，老耿夜里坐在客厅偷偷的哭。

但也没死，后来又找了家权威的医院看，说是腰椎间盘突出，减肥就好了。虚惊一场。

减肥效果不好，威尼疯狂的爱乱吃，然后就是两次肠梗阻，一次胆切除，以及被楼下邻居狼狗咬伤了，缝针，七七八八去了好多次医院，做了好多趟手术，没少受罪，但老命总算留下了。

再就是中风，瘫痪，失明，失聪，前后一年半左右，最后清明节静悄悄的走掉了。走的时候很瘦，皮包骨头，抱起来轻飘飘的，天都暖和了，身上还穿着蓝色的小棉袄。

那两年威尼日子不好过，我们也很难过，每天收拾笼子收拾他，大家都活得很辛苦。

但也有好日子，抱着他去楼下草坪晒太阳，他虽然行动不便，跌跌撞撞，经常一屁股倒在自己刚拉的屎上，但还是挺高兴的梗着脖子往天上看，吐着舌头，用力的到处闻闻，一如他年轻力壮时那样，迫切的热爱着自由的一切。

早上又说起带威尼去广州住，他和本土八哥打架输了的往事，大家都笑。其实威尼也不算真的死了，他的照片摆在老耿办公桌上，妞妞的钢琴上，骨灰放在小柜子里，两颗小牙在我梳妆台里，老耿的微信头像也是他，我们几乎不再想起他了，可我们好像也不曾真的失去他

想念他，老耿和我都不再养狗了